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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四大工程面临四大悬念 文．方三文 赵凌 邓科 寿蓓蓓 在新世纪的第一年里，青藏铁路、南水北调、西电东送、西气东输等重大工程即将先后进入实施阶段。其中有的已经过几十年论争，有的最近几年才提上议事日程，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即投资巨大，动辄百亿上千亿，并且将对国家的社会生活产生深远的影响。 正因为如此，这四大工程引起了人们的广泛关注，在今年的「两会」上，也成为不少代表讨论的热门话题。它们的实施将给不少地区和人们带来福音，同时，它所面临的或即将带来的某些问题，也将极大地考验我们的智慧。 进藏铁路：环境能�；ぢ�？
修建一条直通西藏的铁路，让火车在海拔几千米的雪山与高原间奔驰，是几代中国人的梦想。这个梦想，可以追溯到孙中山先生的《建国方略》。 1979年，进藏的铁路修到了离青海省格尔木市30多公里的南山口，再没有往前修。 为什么停止？因为前面就是海拔5000多米的昆仑山；再过去，是横亘几百公里的可可西里荒原；再过去，是海拔更高的唐古拉山；再过去，是藏北羌塘高原；再过去才是西藏自治区首府拉萨。 恶劣的地质、气候环境阻止了铁路的延伸，西藏成了全国惟一不通大车的省级行政区域。 如今，这个梦想即将实现。今年7月，从格尔木通往拉萨的铁路将正式开工。工程的一个重要目的，是开发西藏的旅游资源，促进西藏经济发展。 然而，青藏铁路地处西藏高原腹地，生态环境十分脆弱，为了观赏壮美的高原风光而进行大规模的人力建设，甚至要穿越无人区，这些活动会不会反而对生态造成严重破坏？这是人们关注的一个重要问题。 青藏铁路工程的头号风险是冻土问题。它不仅涉及到对冻土环境的�；�，也涉及铁路运行安全。 青藏线格拉段海拔高度大于4000米以上地段有965公里，经过连续多年冻土地段550公里。冻土对温度变化极为敏感，结冰的冻土强度近似石头，但融化后则成一摊烂泥，承载力几乎为零。暖季冻土层的融化和寒季融化层回冻，都会产生变形。人为活动改变地表温度，也会对冻土产生影响。 中科院旱区寒区环境工程研究所马巍研究员说，因为公路的柏油路面吸热性强，路面温度一般要比气温高5－6摄氏度，使得青藏公路下面的冻土沉融，地基下陷，路面就成了起伏不平的「搓板路」。现在在青藏公路的很多路段，都可以看到这样的情形。 如果青藏铁路的路基将来也变成「搓板路」，问题就大了。 为了解决冻土问题，专家们从六十年代开始就在青藏高原风火山地区安营扎寨，开展对冻土的勘测和研究，并在这里修建了模拟路基、站房。 「经过几十年、几代人的前仆后继，可以负责任地讲，这条铁路的技术问题已经基本解决�！苟惩凉こ套页坦霸菏慷约钦咚�。同时，长期试验与跟踪观测结果还表明，只要通过多年冻土带一般路基高度达一百至一百二十厘米，其基底多年冻土就能得到可靠�；�。 另一个问题是，大规模的人力活动对高原植被、对动物迁徙是否会造成严重破坏？ 资料表明，当年修建青藏铁路西宁至格尔木路段和青藏公路，确实付出了相当大的生态代价，有的路段，路两侧几十公里的植被都遭到了严重破坏。 青藏铁路格拉段所经多为高原草甸地区，受严酷的气候条件控制，植被生长非�；郝�，如被破坏极难恢复。
专家们的应对方案是，对植被难以生长的地段，将来用分段施工逐段移植的方法，将每段路基划分为若干个施工段，将本段取土坑及路基基底草皮铲下后，及时移植到已先期施工完毕的路基边坡和取土完成后的取土场，使对地表植被的破坏减少到最小程度。 此外，专家们还建议对线路所经的可可西里、三江源、羌塘等自然�；で�，应严格控制废弃物排放。在野生动物出没的地区增设野生动物通道。 专家同时指出，也要看到青藏铁路的建设对�；の鞑厣肪车幕饔�。西藏由于缺乏煤炭资源，目前农、牧区的主要生活能源为木材和畜粪，在线路所经的藏北地区，居民靠砍伐坡上生长的爬地松作燃料，对当地脆弱的生态环境产生了不可低估的破坏作用。修建青藏铁路可以将西北地区丰富的煤炭、石油资源通过经济、便捷的通道运进西藏，以满足西藏对能源的需求。 技术方案的解决并不是最近的事情，使青藏铁路迟迟不能上马的一个重要原因是投资问题。由于青藏高原特殊的环境，在这里修建铁路的成本要比平原地区高得多。确实，修建这样一条「世界上最高的铁路」，不仅仅是对一个国家工程技术的考验，更是对一个国家综合国力的考验。与数百亿的投资相比，它的短期经济效益是不相称的。但它显然要服从长远的经济效益和更广泛的政治、军事意义。 2001年7月，青藏铁路将开工建设，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2007年，拉萨将第一次响起火车的汽苗声。 西气东输：安全有保证吗？ 在2003年的某一天，一位上海居民轻轻打开炉灶，一股蓝色的火焰升起�；鹧嫒忌盏氖谴有陆鞒龅奶烊黄�，这股气长途跋涉4200公里，三跨黄河、一渡长江，翻越吕梁山、太行山等山脉，通过管道最后来到上海。 让他受益的是将于今年下半年开工、预计2003年开始向长江三角洲供气的「西气东输」工程。 「西气东输」工程是中国仅次于三峡工程的又一千亿元级的巨型基础设施工程，投资达1463亿元。它将建设西起新疆塔里木盆地，途经甘肃、宁夏、□西、山西、河南、安徽、江苏等地，最后到达上海的输气管道，把西北丰富的天然气输往华东地区。 预计今年下半年分西线（新疆轮南至□西靖边）、东线（□西靖边至上海）同时开工，2003年开始向华东供气，2004年全线贯通。确保稳定供气30年，初期年供气量120亿立方米，最终可达到200亿立方米。 西气东输的出发点，是为了把拥有资源的西部和拥有市场的东部联系起来。中国石油规划总院院长苗承武表示，目前塔里木的油气资源探明储量仅为2.89%，勘探潜力巨大。预计今后5－10年间完全可以再探明天然气地质储量6000亿立方米左右，使累计探明地质储量达到1万亿立方米，能够满足年供120亿立方米、稳产30年的要求。 然而，有一个问题不能不令人担心：长达几千公里的管道，安全问题能够得到保证吗？ 「西气东输」的管道安全一个很重要的方面就是防腐。腐蚀来自于两个方面，一是外部的掩盖物，二是天然气本身含有硫化物，具有腐蚀性。由于天然气在管道里是依靠高压往前输送，一旦管道被腐蚀后，在大气压的作用下就容易发生爆炸。 对此，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的回答是，他们有三项保证措施：一是西气东输工程决不允许有一道不合格的工序存在；二是每30公里设立一个截断阀，一旦发现问题，两头阀门一关，损失和影响就将被控制在30公里以内；三是拟在长江下游地区选择地下盐矿或废弃的油气田建地下储气库，做好保安气源，以备急用。 中国石油西气东输工程项目经理部总经理陈吉庆说，在这三项措施的保证下，不论管道出现什么问题，都有能力保证下游用户正常供气。 除此以外，社科院西部开发研究中心副主任陈耀认为，工程能否顺利实施，还有两个问题也很重要。一是市场问题�；ň拮是Ю锾鎏霭哑偷蕉�，到底有没有人买，这是成败的关键。当初搞「□气进京」工程，事先预测北京天然气的需求量很大，但现在实际的需求量只相当于原来估计的20%。市场没有充分开拓出来，会严重影响效益，影响工程作用的发挥。二是配套设施的问题。在管道建设的同时，下游用户的设施改造能否同时跟进也很重要。否则气通了，用户却没有相应的设施而用不上。这样会影响工程的效益，使资金运转周期延长。石油天然气总公司称，关于市场已经过详细考察、科学论证，东输的天然气在华东应很有竞争力。配套设施正在按计划进行改造，不会落后于管道工程的进程。 社科院区域经济研究室主任魏后凯认为，「西气东输」工程千亿元之巨的投资，对国民经济增长的拉动作用是显而易见的。既能改善东部地区的能源结构，也会有力地拉动相关产业，激活沿途省区钢铁、水泥、土建安装和机械电子等企业的发展潜能，从而形成一条新的经济增长带，并对中国生态环境的改善起到巨大的推动作用。 西电东送：能打破地域壁垒吗？ 有人说，中国的「力量」蕴藏在西部，因为这里集中了全国82%的水能资源，39%的煤炭资源。而对「力量」渴求最强烈的却是东部，因为它在快速地向前奔跑。 为了把西部的「力量」送到东部，同时带动西部也跑起来，一个宏伟的「西电东送」计划出台了。 根据有关部门规划，「西电东送」将形成三大通道： 一是将贵州乌江、云南澜沧江和桂、滇、黔三省区交界处的南盘江、北盘江、红水河的水电资源以及黔、滇两省坑口大电厂的电能开发出来送往广东，形成「西电东送」南部通道。二是将三峡和金沙江干支流水电送往华东地区，形成中部「西电东送」通道。三是将黄河上游水电和山西、内蒙古坑口火电送往京津唐地区，形成北部「西电东送」通道。 「十五」期间，国家将重点加快实施「西电东送」南线的建设。计划在今后五年，西南地区向广东输电一千万千瓦。 有人士指出：「西电东送」是一个「双赢工程」，不论是东部还是西部都能从中获得机会和发展。对西部而言，以作为南方电网「西电东送」重要电源点的广西龙滩水电站为例，水电站建设每投资100元，广西经济就获得132元的增量。到龙滩水电站全部建成投产后，以2011年为例，对当年广西全自治区国民经济的拉动作用将达到8.3%。 对东部而言，则可以弥补它的电力缺口，满足它对环境�；�、节省土地的需求。以北京为例，这几年北京电力负荷增长很快，去年最高负荷是620万千瓦，而全市的发电量只能满足40%的需求。蒙电东送对改善京津唐电网，特别是缓解北京缺电局面贡献重大。目前内蒙古日均送电北京94万千瓦，对北京而言，等于建设了一座120万千瓦的大型火电厂厂。 「西电东送」是一个规模宏大的建设项目，一些专家指出，要想使其顺利进行，必须解决一些「瓶颈」问题。 首先是资金问题，据有关专家测算，如果在今后10年时间内再开发西南水电装机容量3000万千瓦，建成西电东送的全国性电网，需投资2500亿元左右。 钱从哪里来？国家电力公司战略研究与规划部主任姜绍俊说，在投资方面希望国家给予扶持，从国债中拿出一部分钱用于西部电源建设或发行长期投资债券。但更多的资金将来自银行和企业的投入。专家认为，水电是清洁的再生能源，开发水电应该给予更加优惠的政策支持。 其实比资金更重要的还有一个市场问题，省际壁垒已成为「西电东送」的一个严重阻碍。国家经贸委电力司司长史玉波说，目前一些地方宁可用自己价格高、有污染的小火电，也不用来自西部的水电，近几年一些大型水电站已出现弃水。将来西电能否进入东部，取决于西部电站的成本，电价的竞争力，也取决于电力管理体制改革的进程。在「省为实体」，发输配供电一家的传统体制下，东部缺乏使用西部电力的动力。 据有关专家预测，未来10年东部还需要增加装机8000多万千瓦以上，电站建在哪就会给哪带来税收、人员就业、企业利润等等一系列利益，西电东送意味着利益的重新调整。 因此，专家建议，未来东西部电站建设要统一规划，东部不再建大型的火电站，为西部电力腾出必要的市场空间。 而更重要的是从根本上改变现行的电力管理体制，实行「网厂分开，竞价上网」的新体制，使电站成为独立的法人实体，使发电者与电网调度者利益分开，推进全国联网，建立起统一的电力市场。这样，「西电东送」才能从根本上发挥作用。 南水北调：北京能「解渴」吗？ 「2010年，北京人很可能在家门口就喝到长江水�！拐谥富印改纤钡鳌骨捌诠ぷ鞯乃坎砍ね羲〕厦杌媪艘环腹惨そ沟氖榛�。 对此，北京人显得急不可耐。在南水北调中线沿途五省市参加的一次工作会上，北京的代表、市水利局总工程师吴文桂首先发言：「我们还是那句话，要快！迫切要求工程尽快开工，能赶 上2008年申奥最好！」 北京的缺水问题并不是从现在才开始显现的。只不过申奥使它显得更为急迫。资料表明，黄淮海流域是中国最缺水的地区，人均水资源只有501立方米，是全国平均水平的1/5、世界平均水平的1/16，预测到2010年，该流域缺水量将达193亿－259亿立方米。 早在1953年，朝鲜战争硝烟甫落，毛泽东就把当时的水利部长林一山召到长江舰上，指着中国地图问：「南方水多，北方水少，能不能把南方的水借给北方一点？」 此后，关于南水北调的争论不断。焦点是先上东线，还是先上中线？在实际操作上，惟一的动作是在长江的支流汉江上修建了丹江口水库作为中线水源，建在陶岔的闸门就是专门为南水北调放水用的。 水利部的网站上显示，中线工程从丹江口水库引水，基本沿京广铁路线，经湖北、河南、河北、北京，入玉渊潭，全线自流，年平均可调出水量145亿立方米。 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汉江本身可调水量很少，2000年，丹江口水库加大下泄流量支援湖北抗旱时，水位比死水位还低5米多。 中国科学院自然资源综合考察委员会研究员陈传友从丹江口水库到宜昌走了4趟，提出一个设想，「丹江口水库距三峡水库只有120公里，水库的水面高层相近，我们设想，用三峡电站的电量，把三峡的水提一部分到丹江口水库，中线的水源就有保障了�！� 至于实行这种改进方案的经费来源，他说，「按水利部方案，丹江口水库的正常水位要加高到170米，我建议运行水位降低5米，达165米，这样估算下来，可少淹十来万亩土地，少移民10万人左右，节省经费五六十个亿�！� 陈传友说，从三峡提水解决了水源，调水的总体格局就变了，东线工程不必过黄河，源源不断的长江水从中线调到北京，再放到天津、河北等地，东线污染问题也迎刃而解。 南水北调的东线工程是从长江下游扬州附近抽水，利用京杭大运河河道（运河本身自北向南流），逐级提水北送至天津，主要解决山东、天津、河北东部地区的供水。 东线的「软肋」是水污染。受沿线城市污水排放的影响，长江水一进入京杭大运河，就由二级水变成三级水、四级水，过黄河就成五级水了，调水越多污染越大，国家环保总局为此专门成立了「南水北调（东线）水污染防治工作调研组」。 关于西线，陈传友认为：西线目前还处在规划阶段，应加强研究，把水源的视野扩大，不要局限在长江。 据了解，南水北调将是今年「两会」上的重头戏，已列入国家「十五」计划的《建议》，朱镕基总理指示「要抓紧南水北调前期工作，尽快开工建设」。 2月12日，水利部副部长张基尧在有关会上介绍说，到2010年，东线完成一、二期工程。中线实施一期工程，从丹江口水库引水80亿－90亿立方米，穿黄后向北京和天津供水。 2001年第一期《南水北调中线工程简报》称，北京市政府「热切盼望南水北调中线工程尽早开工，希望汉江水在2008年以前送到北京」，北京市政府认为，应保证入京净水量12亿立方米，并表示，北京市可以承受南水北调中线的水价。 据测算，中线工程的工期约需6年，如果要助北京申奥一臂之力，工程必须在2002年左右开工。南水北调中线南阳办公室主任李太让预言：「如果北京申奥成功，2008年北京人有可能吃上丹江的水�！� 摘自《南方周末》200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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